欢迎来到星沙新闻网!客服热线:0731-86885555

“打”出来的年味

发表时间:2020-01-02 14:26:37 来源:星沙新闻网 作者: 编辑:吴家齐

◎谭映红

离年越来越近了。记忆中,腊月里,打年货,打豆腐,打糍粑,是爸妈过年前惯常要做的事。

首先是打年货。记得小时候,爸妈都是走路去二十里开外的中心集镇,约上四五个乡邻,一家一家店铺去打批发。那些糖果、饼干、瓜子、花生、葡萄干……拼着买,总能讲个好价钱。水果一直比较贵,也存放不久,爸妈从来都不买,却也有桔子吃,家里种了桔子树的亲戚每年都会送一些给我们。打好的年货,爸妈都会藏在我们够不着的地方,以防我们偷吃,直到正月里有客人来,才拿出来装盘,连同新春的喜乐和祝福一起装到盘子里。

年货打好后,就要准备打豆腐了。打豆腐只一家不敢开始,都是两三家拼一起,因为工序有点复杂且耗时长。挑选上好的黄豆,在石磨里打碎,放圆簸箕上簸一簸,去皮,再放到水桶里浸泡七八个小时,然后再上石磨。磨豆腐一般要两个人搭配,一人推磨,一人把勺,每勺一豆水,就有白白的豆腐浆从磨盘里流出来,一缕缕流进石磨下面大大的澡盆里。

推磨的一般是男丁,女的勺豆水,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。推磨需要力气,勺豆水则需要瞄准时机。我曾经也在旁边帮过倒忙,一勺豆水下去,打在了磨孔外面,再一勺下去,还是没投中,只得乖乖投降,不敢造次。干脆就搬个板凳坐在旁边,静静地观赏那“吱呀吱呀”推磨二人转。

厨房那头,早有人在灶台烧开水,一大锅。豆腐磨好了,搭档的两个人就将接豆腐浆的澡盆抬进厨房,从锅里取出差不多快烧开了的水倒进去。再加点冷水冲兑一下,取出浮在上面的泡泡,然后倒进锅里烧开。

掌勺的那个人估摸着差不多了,就在锅上放一个“淘米架”,拿一个平时装稻谷的洗净的蛇皮袋,将开了的豆浆水一瓢一瓢舀进蛇皮袋里。浆水全部舀完后,就收紧蛇皮袋的口子,四下里捏一捏,淘米架上滚几滚,直到浆水从蛇皮袋的缝隙里流尽,回流到锅里,豆腐渣则留在蛇皮袋里。

渣子过滤掉后,纯的豆腐浆水就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空水缸里,按照比例匀一点石膏进去,用家乡话讲,叫“收浆”。而灶上的锅里,放点冷水进去,锅底就能铲出一块块有点烧焦的豆腐锅巴,捞起来塞进嘴里,脆脆的,香香的,也是一道美味。

打豆腐的最后一道工序是“覆豆腐”。将缸里收好的豆腐浆,又一瓢一瓢舀进用蚊帐布做的包袱里,包袱铺在簸箩上。包袱的四个角要扯匀,豆腐的方字块才正。包袱下面支撑的是淘米架,淘米架下面是澡盆。豆腐覆好后,还要往包袱上打点冷水,打出的豆腐才紧实。覆豆腐时,想吃“膏豆腐”的,拿一只碗过去就行,想吃多少舀多少,加一点白糖进去,确也鲜美,只是怕吃多了凉肚子,一般不敢多吃。

打豆腐的场景热闹着。你家的豆腐打好了,就打我家的。来凑伙的,事先或事后都会抱一捆柴火到主家以表谢意,也寓意着“送财”的好兆头。打好的豆腐,有的还要做霉豆腐,豆干子或者炸成油豆腐,但还是会留大部分白豆腐过年吃。

有时候也打糍粑。打糍粑几乎是全组人出动。蒸几大锅糯米饭,送到石臼里,用杵槌摏。摏糯米饭的,一般是两个男子汉,你一摏,我一摏,反复摏,直到糯米成粘稠状,软实了。糯米摏好后,就放到取下的门板上,撒上一层面粉,再用自制的小圆棍在上面滚来滚去,滚平,滚方,直到糯米团子紧实成一张长方形的大粑粑。然后用刀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,一小块,加点水,浸泡在水缸里,想吃的时候,就取出一块,煎炸或直接放在火塘里烤,都是极好的。我最喜欢的是烤着吃,家里有特制的烤糍粑的瓦片,把糍粑放在瓦片上,等糍粑烤软,中间凸起,然后全部鼓了,倒在了瓦片外,才拿起来,蘸点豆腐乳放里面,味道真是美醉了,连同我的童年,也美美的,醉醉的。

只是这么多年过去,那“打”出来的年味,似乎在慢慢淡出,我们也再找不到那种年味里蹭出的热闹和仪式感了。家里新买了打豆腐机,不再用石磨打豆腐,也不会跑二十里外去打年货,更不会全组人出动打糍粑。这年头,啥都能买到,而且不用出远门。

突然有些想念那打年货,打豆腐,打糍粑的日子,这些“打”出来的年味,是我们终将要记住的乡愁。


标签: 豆腐,年货,石磨,爸妈,星沙新闻网
举报电话:0731-8688555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