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彭湘

我要去山坡上看第一抹新绿，第一只蜜蜂，还有漂浮的云。春风一定是藏在山坡的转角处，等到时她苏醒的时候，便跳跃出来，绽放她的俏皮和美好。

水泥路上开车很快，在一匝匝绿树中穿梭，走过一段山间的路，两旁的藤蔓植物在黑暗中都卖力地向着天空前行。一角山隅也是铺天盖地的植物，它们在找着缝隙生长，聚成森林，聚成绿海。春风在它们头顶盘旋，春天的树是万物中最蓬勃的生命，大地的颜色在黄与绿中交织反复。

春天的欢喜，也许是来自温暖的春风，还有绰约的春景。从冬天过来，春天熬过了冷风，穿过封闭的门窗，终于获得自由。饱满的叶片在春天是最好的点缀，自然的风给大地带来温度。春天的花，在我记忆中，黄色如米粒的迎春花，是最好的注脚。就如梭罗说过的：“即使是可怜的愤世嫉俗的人，和最忧郁的人，也能在任何自然物体中找到最甜蜜、最温柔、最纯真、最激励人心的陪伴……每一根细小的松针都带着同情展开和膨胀，成为我的朋友。”梭罗、爱默生的文字，再到苇岸、刘亮程，新疆作家李娟，我不知道他们的文字是不是串起我阅读生命的记忆，给我在春日带来欢喜和畅。

在春天的风里，我怀想那清澈湖畔的孤独者梭罗，离群索居，沉醉一片湖，一座木屋。他在清澈的湖水中观望世界的喧嚣，触摸垂入湖水的枝干，不知树木的躯体里血液是否在流动。还有灵魂纯粹的苇岸，他那如阳光、如河流般宁静而美好的文字，固守一方的平淡和深邃。在生活中，苇岸买了一部收录机后写到：“我开始奢侈了，我背叛了梭罗。”他崇尚极其简单的生活，也许一片春天的叶子对他而言就是安慰。春天，在风中行走，在绿意苍翠的林间走动，沿河而过的山林，都带来几分自然的欢愉，它们的自由在春天的开始荡漾成丰富的颜色。

春风的欢喜，在于自由地追逐一阵风，一片云，和随意在山川大地驻足。就如早些年的一个春日，去西安古城，我登上了坚实的城墙，走在开阔的城墙上，眺望万家灯火，在那些灯火下生活的人，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构成了世界的昨天和明天。而此刻的我，站在城墙上，感受春天的温暖，她浸润到躯干的每一个细胞，与城墙上垛口的一朵小黄花重叠在一起，还有无限生长的藤状灌木，都让我们在春天复苏了一季的拘束。向着阳光，向着天空出走。栖落在墙砖上不知名的鹞子还是什么鸟，在天空中盘旋，它们也与这片古老的城墙融合了，在春风的抚慰里各自都在卖力地绽放。

春风里，麻雀和翠鸟落在家门口的银杏树上，树叶还没萌发，干枯的树枝和麻雀一样的褐色，土生土长的颜色让树和鸟融合，鸟儿们又飞快地逃窜，飞向更辽阔的天空。树依然在守望，守望大地的枯荣，太阳的东升西落，还有四季中最欢喜的春天。